又是一年暑假时，北京口腔医院正畸科的前台熙熙攘攘。今天是白教授的专家门诊时间，诊室外挤满了患者。暑假的正畸科是最繁忙的时候，几次出入诊室的我，注意到门外始终站着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孩子，那是一个眼神明亮的男孩，时不时的向诊室内张望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......
白教授在看完15个专家号，9个加号后，人来人往了一上午的诊室终于暂时的安静了。
“孙然，去看看门外还有患者吗？”
“好”我应声推门，门外只剩那个男孩。
“看您等了许久了，您找哪位？”我注意到他唇部的手术痕迹。
“白叔叔，你还认识我吗？”男孩子轻声问道。
“你是...你是小巴特尔！”说话前，白教授从椅子里站了起来。
“对，我要来北京上大学啦，白叔叔！”男孩子明亮的眼睛按捺不住的兴奋。
“太好了，哪个学校啊？你长大了，巴特尔，我快认不出啦。” 白教授站在巴特尔面前，拍拍他的肩膀！
“是北京理工大学，白叔叔，谢谢您当年对我的鼓励，今天我专程来跟您报喜！”
“好，努力学习，早日成材！”

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呢？后来，我从白院长的研究生那里听到了巴特尔的故事。
小巴特尔出生在内蒙古通辽地区扎鲁特旗，因为先天唇腭裂，巴特尔受到了微笑列车的资助，在北京口腔医院先后接受了唇裂及腭裂的修补手术。手术效果很好，唇腭裂的治疗是一个序列的治疗，需要多学科的配合，父母每年都带他来北京复查。
小巴特尔渐渐长大了，十岁时被建议来正畸科，接受牙齿萌出障碍的治疗。也许他知道了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，也许是从半岁开始接受了多次麻醉手术，巴特尔在初次见到白教授时，眼神十分紧张，他的遭遇、他的敏感羞怯让大家不由得心疼。
白教授轻声哼唱起《鸿雁》的曲调，这是蒙族人熟悉的骨子里的乡音。小小男孩裂开了紧绷的嘴唇，露出了拥挤严重的牙齿和难得的笑容。在系统检查后，白教授对孩子家长详细介绍了具体情况，家长听明白了治疗方案，又对治疗费用产生了担忧。先期的手术因为“微笑列车”的赞助，所以几乎没有花钱。现在面临的治疗是一期充填骨缺损、二期矫正牙齿，产生的费用对这家蒙古人来说，相当于五年的全家收入。
善良的蒙族人在表示感谢后想带孩子回家，白教授看着孩子羞怯紧绷的嘴唇，皱皱巴巴的衣角，主动提出了减免部分费用；家长表示回家挣够钱再来，白教授向家长详细介绍了目前正是最好的治疗时机，强调了整齐的牙齿对于孩子自信心建立、身心平衡发展的重要。
四年的正畸治疗，充填了尖牙萌出间隙不足的骨质，逐渐排齐了严重拥挤的上前牙，更重要的时，小巴特尔越来越爱笑了，自信了，每次来复诊，都会带上最近的成绩单跟白叔叔分享。
四年的正畸治疗，36次复诊，144张火车票后，巴特尔带着崭新自信的笑容投入到高中学习中。白叔叔在巴特尔的心里埋下了乐观积极的种子，要努力做一个对他人、对社会有用的人。那枚种子在他心中发酵发芽，终于在收到大学通知书的当天他坐火车来到北京，只为当面给这位改变自己人生的医生说一声：谢谢您！


文/方东煜